博鳌论坛：刨根问底5大热点

本文来自“文话宏观”微信公众号，作者张文朗、黄文静、刘政宁。

要点

博鳌论坛提出了扩大开放的重大举措，令人振奋，包括放宽市场准入，改善投资环境，知识产权保护，扩大进口和中国特色自贸港。

1、加快开放大方向是什么?1)放宽外商投资限制。我国FDI限制高于OECD国家。汽车、飞机等制造业仍有股比限制，服务业开放度较低。2)降低关税。食品、机械和交运设备等行业的进口关税仍高于发达经济体。

2、如何建设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我国自贸区覆盖11省市，沿海、延边、中部大省有设立的空间。负面清单三度“瘦身”，不排除推广至全国的可能性。自由贸易港将在税收优惠、资金自由流动和海关监管取得突破，上海有可能拔头筹，海南相对靠后。

3、汽车领域开放如何推进?对外商投资股比限制将放宽，关税将下调。对传统车制造业，短期内会加剧竞争，长期有利于自主品牌发展。对新能源汽车冲击相对较小，开放步伐或更快。

4、金融开放将有哪些举措?放宽外资持股比例限制，扩大外资金融机构在华业务范围，保险开放力度或更大，但牌照完全放开概率可能较低。外资或增持收购本土金融机构，推升后者的估值。短期或增大行业竞争，长远有助于提高我国金融业的综合水平。

5、海南如何腾飞?“国际旅游岛”的定位是绿色发展，如旅游、特色农业、相关服务业，并发挥“一带一路”桥头堡与“海上丝绸之路”起点的枢纽作用。未来重点是提升软硬件和营商环境。

改革开放40周年的博鳌论坛备受瞩目。习主席在2018年博鳌论坛开幕式的讲话中公布了一系列扩大开放的重大举措，令人振奋。主要举措包括：

1.大幅放宽市场准入，尤其在金融、汽车领域，将进一步放宽外资持股比例。

2.改善投资环境，全面落实准入前国民待遇加负面清单管理制度。

3.三是加强知识产权保护，重建国家知识产权局，加快加入WTO《政府采购协定》。

4.主动扩大进口，降低汽车及其他商品关税，同时希望其他国家放宽对华高技术产品出口的限制。

5.提出建设中国特色的自由贸易港。

博鳌论坛还有其他多个分论坛,主题是围绕改革开放。那么，博鳌论坛对我国经济与市场的含义何在?我们从以下五个问题入手。

1、加快开放的大方向是什么?

一是放宽外商投资限制。2016年，我国外商直接投资(FDI)占GDP比重达到26%，在全球主要经济体中处于中等水平，但FDI限制显著高于OECD国家。我国虽已放开大部分制造业，但在汽车、轮船、飞机等领域仍有外商投资持股比例限制，使得整体制造业的开放程度仍然不高(图1)。而在金融服务业，对外资持股比例也有不同程度的限制(图2)。未来这些限制将逐步放宽或取消。

此外，在医疗、电信、旅游等服务行业，我国也将逐步放宽市场准入。医疗方面，2017年，外资投资办医实行准入前国民待遇加负面清单管理，简化优化审批事项，同时鼓励境外投资者设立非营利性养老机构，与境内投资者设立享受同等优惠。电信方面，上海自贸区建立以来，对电信开放新增四项增值业务，部分业务不设外资股比限制。

二是降低进口关税。与其他国家相比，我国部分行业的进口关税仍然较高，如食品、动植物油、机械和交运设备等(图3)。其中，汽车进口关税高达25%，显著高于欧盟的9.7%和美国的2.5%(图4)。未来这些行业的关税(尤其是汽车和与老百姓青睐的消费品)将逐步降低。

2、如何推进自由贸易港建设?

保税区，到自贸区，到自贸港

1990年，批准建立上海外高桥保税区，目前我国已经设立了110多个海关特殊监管区。2013年，我国建立中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在贸易、投资、金融、管理开放方面做了更多的尝试，之后我国自贸区的发展不断壮大至11个省(市)。

跟国际经验相比，当前中国自贸试验区所覆盖的省份还不够。对比1990年代，美国的自由贸易园区(每个园区下可设分区)就已经达到了199家。平均下来，相当于每个州都有4个园区。当前有11个省份拥有自贸试验区(每个省份再按照三线和四线划分子园区)。沿海大省，如江苏、山东等，延边大省，如广西、云南，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核心省份，比如新疆，边陲省份黑龙江，中部有经济实力的一些省份，可能有建立自贸试验区的空间。

不排除负面清单制推广至全国范围的可能性。自贸试验区包括很多元素，例如货物贸易的自由化和便利化、服务贸易的先行先试，以及投资的准入前国民待遇和负面清单管理模式。但是自贸试验区经验的推广，并非所有元素都可以复制推广到全国。如货物贸易的自由化，保税物流这种有物理围网隔离的相关政策、运作模式，很难推广到全国，一旦入关，就必须加征关税。但不排除负面清单扩大到更广范围的可能性。过去几年中，负面清单三度“瘦身”，从最初的190项缩减至95项，缩减了一半，从上海扩展到现有的11个自贸试验区。其中制造业从63项缩减至11项，完全放开一般制造业的限制，仅对航空、船舶、汽车、医药制造有一定限制;租赁和商务服务负面清单从13项缩减至0;科研和技术服务业从12项缩减到4项;采矿业从16项缩减到6项;教育从3项缩减到1项。

十九大报告正式将自由贸易港建设提升为国家战略的地位。自由贸易港是升级版的自由贸易区，开放程度更高。与自由贸易区相比，自由贸易港将有三方面的突破。

1.优惠的税收安排。典型的自由港比如迪拜港、海港、新加坡等地的税率很低。而自贸试验区受限于国民待遇原则，税收优惠有限。自由贸易港将对绝大多数商品免征关税，允许在自由港区内自由消费免税进口的商品。

2.资金自由流动。由于金融安全的考虑，自贸区对资本外流的监管仍较严。而自由贸易港将逐步实现离岸金融账户和外汇的自由交易。

3.海关监管更开放。自贸试验区现在处于“一线放开、二线管住”的状态，“一线放开”是指口岸管理，境外及区内的货物可以不受海关监管自由出入境;“二线管住”是指流通管制，货物从自由贸易区出入非自由贸易区要征收相应的税收。

自由贸易港将花落谁家?上海有可能拔头筹，海南相对靠后。目前已有八个省市在积极申报自贸港。自由贸易港能够进入十九大报告、政府工作报告，主要是上海在近两年做出了大量的努力，提出了可操作的方案。上海的市场化机制、管理效率、风控能力、服务水平是全国超一流的，有可能拔得头筹，而海南或将在后续批次。

3、汽车领域开放影响几何?

一方面，对外商投资的持股比例限制将会放宽。根据现有的《外商投资目录》，在汽车整车、专用汽车制造方面，中方股比不低于50%，同一家外商可在国内建立两家及两家以下生产同类(乘用车类、商用车类)整车产品的合资企业，如与中方合资伙伴联合建立生产纯电动汽车整车产品的合资企业可不受两家的限制。

另一方面，汽车进口关税将会下调。当前汽车进口关税在25%左右，显著高于欧盟(10%)和美国(2.5%)。未来这一税率将会下调，但下调的幅度会有多大还不清楚。

对我国传统汽车制造业而言，以上这些举措短期内会加剧行业竞争，长期来看有利于自主品牌的发展。过去几十年，我国汽车产业虽然迅猛发展，但自主生产的车型仍以低端车型为主，技术研发和品牌效应不足，在与国外同行的竞争中还处于劣势。而在当前消费升级的背景下，消费者对低端车型的需求不断下降。如果放开外资持股比例和降低关税，可能会导致本土车企的市场份额受到挤压。不过，长远来看，更激烈的竞争能激励本土企业不断创新，有利于自主品牌的健康发展。

对新能源汽车行业冲击相对较小，我国在新能源汽车业开放方面的步伐可能更快。与传统汽车业不同，新能源汽车属于新生事物，我国在这一领域几乎与国外同时起步，因此在竞争方面劣势不明显。在新能源汽车业开放方面的步伐可能更快。如果成形，还可能促进我国新能源汽车产业链发展(比如电池、汽车电子配件等行业)。

4、金融开放将有哪些举措?

放宽外资持股比例限制，扩大外资金融机构在华业务范围。去年年底我国已宣布将放宽银行、证券、保险行业外资股比限制，这一举措有望在今年落地。与此同时，放宽外资金融机构设立限制，扩大外资金融机构在华业务范围，尤其在保险行业，开放的力度可能更大。

放宽外资持股比例后，境外资本可能增持或收购本土金融机构，推升后者的估值。比如，对境外投资者来说，中国的银行业市场充满吸引力。2016年，中国商业银行的平均ROE在14%左右，美国只有9%，欧洲更低，只有3%。中国利率仍未完全市场化，息差有“保证”，经营成本也相对较低。在金融风险逐步得到控制后，银行业估值优势更为明显。

对券商和保险业而言，扩大外资机构在华业务范围可能会带来一些竞争压力。券商方面，2016年本土券商经纪业务收入占总营业收入比例平均为28%，而合资券商大都不允许从事经纪业务，极大限制了其盈利能力。从市场份额来看，合资总资产和净利润分别仅占全行业的1.1%和0.9%，投行业务的市场份额不到5%，经纪业务的份额更是低于1%。如果未来合资券商的业务范围扩大，可能会对本土券商带来一定竞争压力。牌照完全放开的可能性或较低。

保险业方面，2016年外资参股保险公司共57家，占总数量的25%。但从保费的份额来看，外资参股公司的占比较低，寿险占比约6%，财险占比约2%。这说明外资保险公司虽然数量不少，但个体的规模普遍不大。现有的外资保险机构在华主要受限于缺乏营销渠道和繁琐的业务审批流程。如果未来这一方面得到改进，可能在短期内给本土保险机构带来竞争压力。

长远来看，外资介入有助于提高我国金融业的综合水平。我国金融机构虽然体量庞大，但仍存在竞争力不足的情况，尤其在券商、保险行业，与国际同行的水平还有差距。外资介入能使我国金融机构更有效地吸收国际先进经验(比如在风险控制、产品设计等方面)，整体上有助于提高我国金融服务业的综合水平。

另外，完善金融监管体系的步伐也会更快。成功的金融开放必须伴随严格的金融监管。1997年东南亚的一些国家就是因为只重视开放，不重视监管，最后酿成金融危机。因此，我国在金融开放的同时也将进一步加强金融监管，完善跨业态的综合监管体系，从而保障金融行业可持续健康发展。

5、海南如何腾飞?

海南和粤港澳大湾区是中国开放程度最高、市场化机制最完善、创新能力最强的地区。粤港澳大湾区在开放发展、建设现代化的产业体系方面领先，在金融、战略性新兴产业(智能制造、生物医药、航空航天、新材料和新能源)方面都在布局。未来有可能发展成为与东京湾一较高下、综合型的湾区。而海南的定位是绿色发展，如旅游、特色农业、相关服务业、文化创意产业等。“国际旅游岛”的定位，及博鳌论坛的国际会议选址，均是对其的巨大政策支持。在此前提下，下一步最重要的是海南如何将这些政策支持落到实处。在硬件、软件、服务、营商环境方面真正做大做强，将外资和先进产业吸引过来。

改革开放的排头兵。1988年4月设立海南省，同时建立我国最大的经济特区——海南经济特区。今年，海南迎来建省30周年，而我国改革开放也迎来40周年，而经济特区的建立其本身就是对外开放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可以说，从建立之日起，海南省就一直肩负着我国改革试点、对外开放的“试验田”和“先行军”的角色(图5)。

国际旅游业与对外交流双行并举(图6-7)。海南凭借得天独厚的环境资源优势，加上各方面政策的支持，已经初步形成了从国际旅游业到医疗健康产业，从举办国际赛事到开展国际展会的多领域一体的对外开放格局。尤其是旅游业，在不断纵深的离岛免税政策和日益完善的基础设施的推动下，海南省旅游业，尤其是对外旅游业加速发展，不断实现新的飞跃。“一带一路”桥头堡与“海上丝绸之路”起点，海南将国际航线由12条拓展到57条，并开通337条国内外货运航线和14条邮轮航线。海南提出自由贸易港的建设可分四步走的设想，希望搭上自由贸易港的政策东风，进一步扩大全岛的对外开放程度。（编辑：艾宥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