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六大行财报透露了哪些经济信号？是否值得投资？

智通财经APP获悉，在高盛(GS.US)披露了超市场预期的二季度营收、利润数据后，该股股价应声涨逾4%，领涨美股银行板块。截至当地时间7月18日收盘，高盛收涨2.51%，摩根士丹利(MS.US)收涨1.04%，“美国六大行”中，仅摩根大通(JPM.US)收跌1.03%。次日美国六大行续涨，高盛收涨5.57%，小摩收涨2.48%。

表1

从上述股价表现来看，尽管这六家大型银行在净利润方面均出现了两位数的业绩降幅，市场似乎对美国六大行业绩表现感到满意。其中摩根大通、摩根士丹利、富国银行(WFC.US)和美国银行(BAC.US)均未达到分析师的预期。本文将讨论在考虑贷款放缓、经济衰退等风险下，这些银行股是否值得投资。

美国六大行整体业绩下滑，高盛和花旗(C.US)“惨胜”

由表2可见，摩根大通二季度净利润下降约28%至86.5亿美元，折合每股收益2.76美元，低于市场预期的2.88美元;摩根士丹利二季度净利润下降近30%至25.0亿美元;富国银行二季度净利润下滑48%至31亿美元;美国银行净利润下降32%至62.5亿美元，每股收益为0.73美元，较市场预期低0.02美元。

表2

尽管美国六大行整体业绩普遍出现下降，但高盛、花旗的表现仍超市场预期。其中花旗二季度营收为196.4亿美元，同比增长约11%，超出市场预期的180.98亿美元;净利润同比降低27%至45.5亿美元，但仍超出市场预期的33.69亿美元。据了解，该集团二季度业绩超预期的原因，主要是由于外汇、大宗商品和利率交易带来的大笔资金，以及跨境企业资金往来。此外，高盛二季度营收118.6亿美元，同比下降约23%，但仍好于市场预期的108.6亿美元;利润同比下降48%至27.9亿美元，折合每股收益7.73美元，同比下降49%，比市场预期的6.69美元高出1.04美元。

除上述重点财务指标之外，如表3所示，投行营收、贷款损失拨备、交易营收、净利息营收等数据也是美国六大行二季度财报亮点。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头部银行的投行业务收入在第二季度几近腰斩，成为拖累银行当季利润的重要因素。其中，美国银行、高盛和花旗的相关业务降幅均超40%，大摩和小摩甚至超50%，这主要归因于为对抗通胀采取的加息举措及避险情绪的持续升温而令股债发行遇冷，资本市场并购交易活动度大幅下降。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全球股票资本市场IPO规模为2638亿美元，同比下降近69%;二季度的并购活动交易额降至1万亿美元，同比下降25.5个百分点。

表3

此外，贷款损失拨备这一指标同样受市场关注，但实际上，与其说贷款损失拨备大幅增加导致上述银行的利润大幅下降，倒不如说其实是银行在2021年的盈利被夸大了，因为当时银行释放了大量的2020年计提的信贷损失准备金，从而对利润产生积极影响。据了解，一般而言，当经济形势不好的时候，贷款质量变差，银行需要拨备部分资金用来应对一些信贷损失。而当没有实际损失时，这些准备金又被释放到盈利中。例如：在2020年第二季度，摩根大通将其信贷损失准备金提高了89亿美元，在2021年第二季度释放了30亿美元。但是在2022年第二季度，随着银行为经济放缓做准备，它们又开始增加信贷损失拨备。在2022年第二季度，摩根大通增加了4亿美元拨备。因此，贷款损失拨备增加导致的利润大幅下降并不能作为美国六大行业绩表现不佳的理由。

尤其是在这些头部大行净利息和交易业务表现亮眼的情况下，据了解，美联储加息为各大行带来了净利息收入的增长，摩根大通二季度净利息增长19%，达到152亿美元，富国银行净利息收入为101.98亿美元，远远超过上年同期的88亿美元。美银周一表示，由于利率上升和贷款增长，二季度净利息收入飙升22%达到124亿美元。其首席财务官博思威克(Alastair Borthwick)预计，随着美联储继续上调联邦基金利率，第三季度这一数字可能会增加9亿美元或10亿美元，第四季度也至少会增加这么多。

花旗和高盛这两家美国头部大型银行在交易业务方面表现突出。其中花旗交易业务好于预期的业绩提振营收，帮助抵消了投资银行收入大幅下滑的影响。据悉，该行称由于其固定收益产品和股票衍生品表现强劲，交易业务收入同比增长25%至53亿美元。值得一提的是，花旗的国债和贸易解决方案业务的收入Q2飙升了33%，帮助该部门创下了十年来最好的季度。该业务每天以140种货币向公司客户转移4万亿美元。花旗集团表示，该部门的业绩得益于利率提高和存款增加。

此外，高盛二季度营收超预期主要受固定收益、外汇及大宗商品业务(FICC)业务收入飙升55%的推动。该行的FICC业务产生了36.1亿美元的收入，超过了StreetAccount显示的预期28.9亿美元，这是由于在利率、大宗商品和货币方面的交易活动“明显增加”。高盛二季度还通过为并购提供咨询服务赚取了12亿美元的佣金。高盛消费者银行业务、财富管理业务的收入合计同比增长25%至21.8亿美元，约占该投行二季度收入的18%。这得益于高盛网上银行移动应用马库斯(Marcus)和一支为富裕客户提供服务的专业团队。

总的来说，美国六大行虽然在投行业务和非利息收入出现下滑，但由于受美联储加息提振，其在净利息收入出现上涨。例如，美国银行二季度收入增长5.6%，达到227.9亿美元。其中，净利息收入飙升22%，达到124亿美元。这得益于利率上升和贷款增长。一方面，美联储今年多次加息，利率上升直接增加了银行的贷款业务利润;另一方面，美国银行商业部门的贷款增长了16%，而消费者贷款增长了7%。

因此， 银行业在未来将如何表现，取决于净利息收入增长再加上交易部门收入的增长，能否弥补因美联储激进加息引起的投行业务冻结以及由经济衰退引起的可能的信贷损失。对于投行营收的骤降，有分析师指出，目前金融业收益同比普遍下降，部分原因是在一年前，企业并购热潮令华尔街投行赚得盆满钵满，而如今并购潮降温，各大企业进入了观望状态，令华尔街投行业务量显著下降。但值得注意的是，一年前的企业并购热潮本身就不是常态，因此如今并购潮的降温也是情有可原。

华尔街银行高管对贷款增长持乐观态度

分析师和投资者一直在密切关注贷款增长，这是银行收入的核心驱动力，此前政府在新冠疫情期间推出的非常规刺激措施抑制了企业和消费者对银行贷款的兴趣。随着经济从疫情中反弹、政府刺激计划退出，受消费者支出和企业增加库存的推动，美国第一季度贷款需求开始回升。尽管美联储大幅加息引发了对经济衰退的担忧，但贷款需求增长趋势在第二季度延续了下来。

华尔街银行高管们表示，随着零售和企业客户的贷款需求在第二季度从疫情低点反弹，他们对贷款增长持乐观态度。其中摩根大通和富国银行表示，它们第二季度的贷款总额同比分别增长了7%和8.4%，信贷质量几乎没有恶化的迹象。摩根大通的高管预计今年的贷款增幅将达到中、高个位数水平。富国银行分析师写道：“到目前为止，22年第二季度的业绩巩固了我们的乐观看法。”他们指出，强劲的信贷质量以及贷款增长，使得商业贷款呈现出14年来最好的增长，净利息收入环比增长10%。

此外，富国银行、摩根大通和花旗均表示，企业客户第二季度借款增加，通常是为了弥补通胀飙升造成的成本上升。例如，由于循环融资和新开户的使用率提高，摩根大通的企业和工业贷款增长强劲，这两项贷款增长了6%，而商业房地产贷款增长了3%。同样值得注意的是，有迹象表明，美联储激进加息正导致购房者推迟购房。房地美上周表示，30年期固定利率抵押贷款的平均利率为5.51%，而去年同期为2.9%。受此影响，二季度富国银行住房贷款收入同比下降53%，摩根大通住房贷款收入同比下降26%，而抵押贷款发放量下降45%。

尽管利率上升导致的抵押贷款下滑拖累了消费贷款组合，但信用卡贷款却大幅增长，摩根大通和富国银行都报告了17%的信用卡贷款增幅。花旗个人银行和财富管理部门(包括信用卡)的平均贷款较上年同期增长约4%。银行高管指出，信贷质量仍然很高，但警告称，通货膨胀可能会抑制消费支出。从摩根大通二季度的财报来看，消费者在Chase信用卡的支出同比增加21%，环比增加15%，但消费者和社区银行业务(CCB)收入下降1%，利润下降45%。而根据美联储的数据，截至6月底，美国众银行的商业、工业贷款接近2.7万亿美元。这比3月底增长了6%，比一年前增长了9%。

华尔街银行高管对于经济衰退持何观点?

摩根大通CEO戴蒙(Jamie Dimon)重申了谨慎的观点，地缘政治紧张、高通胀、消费者信心下降、利率的不确定性、前所未有的量化紧缩及其对全球流动性的影响，很可能在未来某个时候对全球经济产生负面冲击。6月初，他警告称一场经济“飓风”即将来临。这一次，戴蒙回避了经济将受到多大冲击的具体说法，表示结果的范围是“软着陆到硬着陆”，这是由美联储提高利率以抑制通胀的幅度所决定。

摩根士丹利CEO戈尔曼(James Gorman) 则警告说，美国可能会陷入某种形式的衰退，但这不太可能是“深刻和戏剧性的”。他也以俄乌冲突、利率上调、经济威胁和其他因素为例表示：“现在的环境——如果我必须用一个词来形容它，那将是复杂的。不过，我认为重要的是，这是金融系统中不同类型的压力。坦率地说，现在的银行业比上次强得多。”

富国银行预计，美国经济将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陷入长达约一年的衰退，一直持续到2023年年中。“美国经济放缓的速度比大多数人意识到的要快。尽管投资者慢慢消化2022年盈利预期下调的影响，但近期股市很可能出现更多波动。预计在2023年和2024年的大部分时间里，经济和盈利将持续复苏。”该行敦促投资者保持耐心。

高盛虽未直接对经济衰退发表观点，但该行CEO 大卫·所罗门(David Solomon)在第二季度业绩电话会上表示：“我们看到通胀已深深植根于经济之中，这个特殊时期的不同寻常之处在于，需求和供应都受到了外生事件的影响，即疫情和俄乌冲突。随着世界各国央行继续收紧金融条件以对抗通胀，本已动荡的资产类别市场将继续震荡。抵抗通胀的态势将开始对企业信心和消费者活动造成影响。”

美国银行CEO布莱恩·莫伊尼汉(Brian Moynihan)表示，由于消费者继续支出，美联储将很难通过减缓美国经济来对抗通胀。莫伊尼汉称，消费者继续支出，而在信用卡和抵押贷款带动下，放贷已恢复到疫情前的水平。截至6月份的三个月是该行有记录以来借记卡支出最高的时期。美国各银行的放贷增加，失业率徘徊在3.6%左右，各大银行的高管们指出，可自由支配支出持续强劲，账户余额增加，即使在必需品价格飙升的情况下。

为应对经济恶化风险 头部华尔街大行做了这些准备

据了解，高盛即使公布了大超预期的二季度业绩，仍警告称：“鉴于经营环境充满挑战，我们正在审视所有的前瞻性支出和投资计划，以确保我们的资源得到最佳利用。具体来说，我们已经决定放缓招聘速度，降低某些专业人士的费用，尽管这些举措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在我们的业绩中体现出来。” 高盛还表示，将在年底恢复对员工的年度绩效评估，这一程序在疫情期间被暂停了。该行这一举措是一个强烈的信号，表明随着交易业务前景变得更具挑战性，华尔街银行们可能会考虑裁员。在去年的招聘狂潮后，华尔街今年的招聘力度已有所减弱。

此前， 摩根士丹利于5月底也曾表示，由于全球经济前景不确定，将在全球范围内裁员约2%。据悉，此次裁员对整个银行的业务造成了冲击，受影响的大多数员工都已得到通知。大部分裁员将发生在技术和运营部门。知情人士称，这家华尔街投资银行和财富公司一直在努力压低薪酬支出，因为该行预计明年营收将受到市场波动、持续的贸易紧张局势和全球经济放缓的压力。此外，6月底，摩根大通表示将裁减数百名住房抵押贷款员工，并重新分配数百名员工，因为快速上升的抵押贷款利率使原本红火的住房市场的需求下降。知情人士表示，受影响的员工总数将超过1000人，其中约有一半被调往不同部门。

除了裁员之外，据银行业最新公布的二季度财报显示，为应对美国经济增长放缓和甚至可能出现的衰退，多家美国大型银行着手增加信贷损失准备金并暂停股票回购，以改善企业现金流状况。摩根大通二季度计提11.01亿美元信贷损失准备金，而去年同期是释放22.85亿美元信贷损失准备金，反映了经济前景恶化。此前的一季度，摩根大通已经因高通胀和乌克兰危机计提14.63亿美元信贷损失准备金。

此外，花旗银行计提3.75亿美元信贷损失准备金，而去年同期和今年一季度则分别释放24.02亿美元和1.38亿美元信贷损失准备金。而业务集中于零售和商业银行的富国银行公布的业绩报告显示，该公司在二季度计提5.8亿美元信贷损失准备金，而去年同期和今年一季度分别释放12.6亿美元和7.87亿美元信贷损失准备金。摩根士丹利二季度计提的信贷损失准备金从一季度的5700万美元增至1.01亿美元。

总结

道富全球首席投资策略师阿隆(MichaelArone)表示，考虑到贷款增长可能放缓，以及通胀带来的利润风险，目前风险大于机遇，未来银行股收益将继续令人失望。

但考虑到银行股估值方面，受业绩下行及美国经济前景因素影响，今年以来囊括华尔街主要金融机构的KBW银行指数累计下跌近16%，银行业估值已经降至2020年末以来的最低估值。据了解，目前标普500指数银行板块12个月市盈率为9倍，而其长期平均水平为12.4倍。相比之下，标准普尔500指数的市盈率是预期的16倍，显然银行股很便宜。

此外，据上月美联储公布的美国银行业“年度健康检查”结果显示，其审核的所有银行均通过2022年压力测试。这意味着所有银行均满足最低资本要求，可以继续进行回购和派息。报告指出，在压力条件下，尽管预计总亏损将达到6120亿美元，但所有接受测试的银行仍高于其最低资本要求。在压力下，提供缓冲损失的资本总额预计将下降2.7个百分点至最低9.7%，这仍然是最低要求的两倍多。

据了解，美联储的压力测试有助于确保大型银行能够在经济低迷时期支持经济。这些测试通过估计未来九个季度的假设情景下的资本水平、损失、收入和支出来评估大型银行的弹性。美联储还在声明中称，“银行资本水平强劲，能够允许它们在经济下滑的情况下继续向家庭、企业放贷”。戴蒙在电话会议上表示，目前银行业务中的亮点包括商业信贷，这是他所经历中最好的。当被问及该行是否会在预计经济衰退的情况下削减开支时，戴蒙表示，今年没有计划这样做。

由此可见，即使经济衰退影响贷款增长，上个月通过年度压力测试的银行也安全得多。金融机构完全有能力经受住任何放缓。因此，就当前便宜的估值，以及乐观的贷款增长前景，预计银行股将在市场动荡中稳定增长。